本草探真：《本经》中的“茈胡”

整编：京城老半

日期：年03月23日

感悟：中医，是一场人生的修行。

《神农本草经》的茈胡的原植物究竟是什么？中医药圈内有多种说法，北柴胡、南柴胡、银州柴胡、石竹柴胡、银柴胡、山银柴胡、白花前胡、紫花前胡、蒿类植物，等等。年前的古人并不能对形态相近的植物进行有效的区别。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白术、苍术，在《神农本草经》中不加以区分的以“术”统称。于是也就让人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茈胡也是这种情况，说法很多，让人不得其解。但是终究需要一个答案，以个人所见，《神农本草经》的茈胡并非一种植物，而是多种植物的一个统称。在柴胡的本草发展历史上，有三个事实。其一，明代缪希雍《神农本草经疏》明确将柴胡分为北柴胡和银柴胡，其二、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将柴胡分为北柴胡和南柴胡，其三清代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将银柴胡单独列条记载。这三个事实就足以说明至少在明代之前的“柴胡”来源是混淆不清的。

《神农本草经》讲茈胡具有“主心腹，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的用途。历代解《神农本草经》的名家也层出不穷，从五运六气解读的，从经络假说解读的，可谓五花八门。不过，清代徐大椿的说辞较为直接。徐氏在《本草经百种录》中讲：“柴胡，肠胃之药也。观《经》中所言治效，皆主肠胃，以其气味轻清，能于顽土中疏理滞气，故其功如此。”这一说法与早期道家《内经》思想也比较一致。《素问·五常政大论》讲“发生之纪，是谓启陈，土疏泄，苍气达。”秦汉之际只有“土疏泄”一说。柴胡“主心腹”“能于顽土中疏理滞气”故而可“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此说更逼近秦汉时期柴胡的真相。“木疏泄”那是自金元朱丹溪倡导之后的事，柴胡的功用描述随之发生变化那也是金元之后的事情。

柴胡尚可“推陈致新”。在《神农本草经》中具有“推陈致新”作用的药物还有大黄、硝石、朴硝，可见秦汉时代的柴胡也有“泻下”作用。民国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柴胡条下也记载说“《神农本草经》谓‘柴胡主肠胃中饮食积聚，推陈致新’，诚非虚语也。且不但能通大便也，方书通小便亦多有用之者，愚试之亦颇效验。”近代医家章次公根据《神农本草经》记载，结合自身临床经验，总结柴胡作用有三：一为解热；一为泻下；一为祛瘀。尝谓“柴胡具有解热及泄下作用，用其通便泄浊，稳当无比”。这种说辞在后世十分鲜见，即便是最接近《神农本草经》的临床著作《伤寒杂病论》中也极少见到柴胡“泻下”的影子，只有大柴胡汤相对较为疑似。

柴胡又主“寒热邪气”。将这一用途发挥到极致的为东汉医家张仲景，小柴胡汤之用延续至今，仍是经典名方。现今对张仲景所用柴胡究竟是哪一种柴胡的研究也不在少数，究其本质实际也是对秦汉时期柴胡基源的探究。现代研究中尚缺乏对银州柴胡的药理研究。已有的对北柴胡和南柴胡的研究表明，北柴胡更长于清热解表，南柴胡则长于疏肝解郁。用于外感“伤寒”类病症，以北柴胡更为妥当。而且北柴胡的总皂苷含量及皂苷a含量均大于南柴胡，皂甙是抗炎的有效成分，对炎症引起的踝关节肿及结缔组织增生均有抑制作用。所以北柴胡的抗炎镇痛作用也优于南柴胡。也有对北柴胡的研究显示，柴胡皂苷a的含量以陕西最高，柴胡总皂苷以内蒙古最高，这与古人所认识到的柴胡以“银州”最佳十分吻合。从这个角度来看，茈胡不排除是北柴胡的可能，当然也不排除南柴胡。

《神农本草经》中柴胡最后表述讲具有“明目、益精”的功效。这是现今各种柴胡都不具备的药用功效。清代赵学敏在《本草纲目拾遗》中将银柴胡单列讲述时提及“甘微寒无毒，行足阳明少阴，其性与石斛不甚相远，不但清热，兼能凉血。《和剂局方》治上下诸血，龙脑鸡苏丸中用之，凡入虚劳方中，惟银州者为宜。北柴胡升动虚阳，发热喘嗽，愈无宁宇，可不辨而混用乎。按：柴胡条下，《本经》推陈致新，明目益精，皆指银夏者而言，非北柴胡所能也。”此处的“惟银州者为宜”实际为银柴胡。赵氏明确指出《神农本草经》中具有“明目益精”作用的为银柴胡，而不是北柴胡。据高健生等人报道现代眼科名家庞赞襄使用加味逍遥散治疗眼疾时就以银柴胡入药。庞氏的《中医眼科实践》中内服用药66方中有26方用银柴胡，而用柴胡者仅2处，分别为治疗急性结膜炎的羌活胜风汤和治疗角膜炎的钩藤饮加减方。因此，茈胡也不排除是银柴胡。

柴胡的功用在金元之后发生了重要的演变，汉唐时期的“主心腹”被后世的“疏肝”“升阳”逐步取代，药症思想被喧嚣沸扬的法象假说所淹没，距离真相越走越远。但是随着时代变迁，植物学概念的深入，人们越发认识到不同的植物药用效果上必然不同。于是，明代也就出现了北柴胡、南柴胡、银柴胡的区分。发展到今天，对各种柴胡的身份甄别显然已经不是问题，如北柴胡为黑褐色，南柴胡则为红褐色，银柴胡为棕黄色，除了性状之外，也可采用显微技术及理化技术给予甄别。再比如，北柴胡中总皂苷含量计约为南柴胡的4～5倍，南柴胡中挥发油含量约为北柴胡的2～3倍。借助科技手段对本草进行更精微的剖析是斩断本草混乱局面的有利措施。过去的终归属于过去，开辟本草学新局面是时代的呼唤，是历史的呼唤。期待民族医药有一个清新的本草世界！

无问中西，不管南北，

不事先站队，不预设立场。

不在乎黑白，不在乎其他任何五颜六色，

只在乎客观事实，只对客观事实负责。

VX：beijing7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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